肆

【NK】捕猎

  “人影？怎么可能。”龟梨和也看着站在门口，一脸诚恳地中丸。

“拜托了……先让我住上一晚……”中丸声音逐渐变得焦躁，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委屈，“帮帮我。”

  “好了，快进来吧。吃晚饭了吗？”

  龟梨和也对他还是那样温柔体贴，中丸雄一心不在焉地帮他清洗着晚餐的食材。

  十几岁时就遇到他，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一方，却处处受对方照顾。因为胆小而被取笑捉弄时，龟梨和也总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，从容不迫地把那些人赶走，最后像对待小动物那样，轻轻揉他的头发安慰他。

  “你是说，你家窗户上有人影？”

  “嗯……黑色的，边缘很模糊，”中丸雄一放下筷子，觉得有些反胃，“可是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，拉上窗帘那个东西又出现了……”

  “明天我去看看，不会是那些东西吧……”

  “不……不要说了……”

  中丸趴在餐桌上，手脚冰冷，胸腔剧烈起伏。恐惧在躯体上具象化，变成一团破败的棉絮堵在他胸口。

  他冲向卫生间，把刚吃下去的晚饭吐了个干净。

  “中丸……”龟梨和也递过去一杯水，一脸担忧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。

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 “我不该问的，要不要去卧室休息一下？”

  “麻烦你了……”

  龟梨和也总是这样，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个避风港。

  “睡吧。”龟梨替他盖好被子，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盏灯。

  中丸平躺着，思绪逐渐飘远。阳光明媚的午后，破败的仓库，乐园里的过山车和鬼屋……最后眼前浮现的，是龟梨和也的身影。

  为什么是他？

  物体倒地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，他感到房间内唯一的光源熄灭了，迷茫地睁开双眼环顾四周，只有窗外零星透过点微不足道的光亮。

  窗边像是有影子闪过，过了一会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。中丸盯着那团黑影，一时忘了呼吸，半响，才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起身想要往门外跑。极度的恐惧让他无法控制地发抖，双腿一软，直接跌倒在地上。

  耳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，中丸蜷缩起身体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 “中丸？”是龟梨和也的声音。中丸雄一抬起头，早已泪流满面。

  “怎么了？”龟梨扶起还在发抖的中丸，对方立刻抱住他，嚎啕大哭起来。他手指插进中丸发间，轻柔地抚摸着。

  “窗户……影子……”中丸含糊不清地吐出些音节。

  “什么影子？”龟梨一只手扶住中丸肩膀，小幅度地把身体转向窗户。

  转过去的一瞬间，他常年戴在手腕的念珠突然断裂。珠子四散开来，落在地板上劈里啪啦的声音疯狂敲打着中丸本就脆弱的神经。于是他将龟梨和也抱得更紧，语言系统都几近崩溃：“不……在这……”

  龟梨和也顾不上满地的念珠，带着中丸到另一个房间。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安慰道：“我们就呆在这里，好不好？”

  中丸紧紧抓住龟梨衬衫的一角，用力到指关节都有些发白，“它……会过来……不要……”

  “不会的，我们在门口撒上盐，它就不会过来了。”

  中丸的理智溃不成军，根本无法思考龟梨为什么会从客卧的抽屉里翻出盐来。

  他撕开袋子，盐粒落下，在房门前堆成一座小小的山脉，将二人圈入其中。

  “好了，现在很安全的。”

  “嗯……”中丸仍抓着他的衣角不放，掌心的汗都打湿了布料，“不要出去。”

  “好，不出去，”龟梨扶着他躺下，将中丸整个人圈进怀里，轻轻拍着他的背。

  睡着了？

  龟梨和也试探性地动了动被中丸压住的胳膊。

“嗯……求你……”

“睡不着吗？”龟梨和也又翻出一片佐匹克隆给他，“来。”

 

  中丸雄一支起半个身子，听话地吞下那枚白色药片。期间，龟梨和也只是搂着他，安静地看他吃药，表情颇有些怜爱之意。中丸雄一在他面前露出的脆弱像是在今夜达到了顶峰，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，仿佛将整个人都交到了他手里。

  “和也……”药物大约是开始起作用，中丸雄一的理智稍稍回笼，药物带来的欣快感刚好让他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。

  “谢谢你……”

  他还想说些什么，但佐匹克隆的药效彻底发挥，熟悉的香水味也萦绕在鼻尖，在药物的作用下，中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 感觉怀里的人差不多睡熟了，龟梨和也缓缓起身离开。

  他将满地的念珠一颗颗捡起来，放进口袋，想着待会用新的绳子串好。又拾起中丸慌乱中带到地上的被子，仔细叠好放在床头。

  最后，他来到窗子正对的房间的一侧，翻动花瓶，收走了藏在里面的微型投影仪。

  

  或许明天中丸雄一也不会离开那间卧室，今夜的创伤也要很久才能恢复。

  但那又如何?

  龟梨和也轻抚对方睡乱的前发，他甚至不需要替对方回家拿些行李，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崭新的。

  而中丸雄一不会过问，就像数年前那样，不会过问为什么龟梨和也突然出现在他身旁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对灵异现象感兴趣，并执着于带他去进行所谓的探险。精心编织的陷阱，终于捕获了猎物。

  我会保护你的。

  他轻声呢喃，就像过去那样。